少年归来 第三十五,乱章二 (第2/2页)
监牢中的黑暗与折磨,已深深铭刻在他的心头。入狱时,他尚且是完好无损的少年;出狱时,却已变得遍体鳞伤。这番经历,让他不禁想起那些无辜被囚的百姓,他们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狱卒们宰割。
少年紧握双拳,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暗自发誓:我定要变得更强,绝不再让任何人欺辱,绝不再成为任人宰割的弱者。
此时,布衣将领已潇洒地跨上战马,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少年,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小子,自你接下大将军那沉甸甸的信物之时,你便与大将军的荣辱紧密相连。无论你未来如何闯荡江湖,哪怕是将天捅破,大将军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为你撑腰。你要铭记,即便在那繁华喧嚣、权贵云集的神都洛阳,大将军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的威严与力量,足以庇护你周全。”
“我不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仍是这般狼狈不堪,还需我亲自来救你于水火之中。记住大将军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爷们,就给我挺直腰板,勇敢地面对一切挑战!”
布衣将领的话语中充满了激昂与鼓舞,仿佛在为少年点燃心中的熊熊烈火,让他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奕恒咬紧牙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大将军失望。”
“小子,时间可不等人,十日期限弹指间就过去了。”布衣将领的目光穿透渐暗的天际,夜幕如墨,正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最后一缕夕阳余晖。
“今日搭救之恩,小子铭记在心,还不知您姓甚名谁,该如何称呼?”
“你想怎么叫,随你,至于老子的名字,此时的你还不配资格知道。”
驾!
随着一声响亮而果决的号令,布衣将领一马当先,引领着麾下的铁骑队伍,犹如狂风扫过寂静的长街。马蹄裹胁着布条,在雪地上踏出一串串坚定的足迹,积雪在铁蹄之下纷纷碎裂,如同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瞧着驰骋远去的铁骑,青衣掌柜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们去哪?”
奕恒转过身,一脸苦笑:“接下来,你应该乖乖地会茶馆,做你青衣茶馆的大掌柜,跟着我,只会让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青衣掌柜背负着双手,走在前面,断然拒绝道:“我暂时不想回去,做掌柜的太过于无聊,跟着你,我想看你如何断案。”
面对少女的热情,奕恒也不忍再劝,暗暗决定今后不管这案件如何发展,决不能牵连到眼前之人,她是无辜的,本不应该淌这一滩浑水。
“大人,这是您的物件,还请你保管好。”一名狱卒恭敬的把少年的那口用破布包裹的刀递给少年,顺带五十两的纹银一同。
少年接过自己的刀,然后把四十两纹银递给青衣掌柜,“喏!这四十两是你的,另外十两,我打算送给那些原本难以渡过这个冬天的可怜人。”
青衣掌柜接过那三十两,把那十两退给少年,“这十两就当做是我的心意。”
“我替那些百姓谢谢你了。”
两人并肩走在长街上,边走边聊,气氛融洽。青衣掌柜突然侧头看向奕恒的侧脸,好奇地问道:“我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自己并不富裕,却还总是接济别人。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奕恒沉吟片刻,缓缓回道:“因为我曾经也受过难,所以遇见落难的人,不免心生恻隐之心,想尽点绵薄之力。”
……
十字长街上,早已被衙役封锁了案发现场,远处一堆百姓正在围观,窃窃私语着。
陈捕头翻身落马,捕役们则有序地疏散人群,厉声道::“县衙办案,闲杂人等赶紧让开。”
陈捕头从群众让开的通道挤进小巷中,十步远躺着一具无头尸体,从断颈流出来的鲜血早已被冰霜凝固,尸首显然已被移动,应该是被仵作简单的检查过。
“捕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字符。”一名捕役指着杂乱的雪地上的字符说道。
陈捕头蹲在字符前,仔细的观摩,真的如同那小贼说的一般,那字符确实如之前所言,原形似“石”,却因被害者临终前的惊恐,胡乱添了两笔,隐约变成了个“吞”字。
此时,仵作将尸检报告递给陈捕头:“捕头,这是尸检结果,请您过目。”
陈捕头逐字阅读,尤其在一段描述上停留良久:被害者心脏被一剑洞穿,全身更有十几处剑伤,深浅不一。最后,凶手一剑砍下头颅,断颈之处的斩痕显示,凶手定是江湖中的高手,一剑之间,毫无停滞。
陈捕头心中暗想,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屠夫,手持利刃,也难以如此干净利落。他又审视了雪地上的痕迹,推断出凶手与被害者曾有一场激战,最终被害者败下阵来,心脏被一剑刺穿。然而,凶手剑术既已如此高超,为何还要在被害者身上留下如此多的剑伤?
或许,双方本就相识,且有深仇大恨。凶手在能一剑毙命的情况下,仍选择多斩几剑以泄愤,最后才一剑了断对方。
陈捕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道:“凶手割掉被害者头颅,显然是为了掩盖其身份,迷惑我们。要找到凶手,首先得确认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
随即,他站起身来,大声命令:“传令下去,城中若有发现行踪可疑之人,经查证属实者,必有奖赏。同时,若有人失踪或失去联系,速来报案。若有隐瞒不报者,一旦查出,以欺瞒罪论处!”
捕役们迅速领命而去。
陈捕头又指了指那无头尸体:“你们几个,帮忙把尸体抬上板车,运回县衙停尸房。其他人,随我去驿馆。”
……
长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马车猛然驶来,横亘在奕恒与青衣掌柜面前。
车厢帘子被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掀开,露出一颗白眉毛的脑袋,那老者笑眯眯地说道:“这天气可真冷啊,二位何不进来坐坐马车,暖和暖和?想去哪儿,我这老头子就送你们一程。”
青衣掌柜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钻进马车,没好气地说道:“我被困在监牢里的时候,也不见你来救我,现在倒知道献殷勤了,晚了!”
茶老苦笑连连,解释道:“我的姑奶奶啊,那可是监牢,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卒?劫狱这种掉脑袋的事,我可不敢干。”
马车内,一盘炭火熊熊燃烧,车厢内温暖如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奕恒坐在一旁,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疲惫渐渐涌上心头,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沉睡。
然而,青衣掌柜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如水,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你可曾查到,大将军为何偏偏选他负责这起案件?”
茶老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摇了摇头:“还是一无所获,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那就暂时先别查了。”青衣掌柜的目光落在沉睡中的奕恒身上,继续问道:“那他的身世呢?可有什么发现?”
“三年前大饥荒,北顾城周边的百姓都纷纷往南逃去,而他逆流而上,来到了北顾城,这一住便是三年,少年平日以打猎为生,生性善良,时常周济周围的百姓,且无其他可疑之处。”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奕恒,“再往前,就查不到任何信息了,仿佛他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至于他为何来这北顾城,只有他自己知晓。。”
“停!就到这里吧。”青衣掌柜突然打断了茶老的话。
马车停下,茶老掀开车帘,只见长街对面就是奕恒居住的小木屋。他小心翼翼地将奕恒从马车上抱下,一手拧开门锁,然后将少年背上的刀轻轻拔出。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霸道的力量猛然传来,茶老险些被震得脱手,他惊呼道:“好霸道的一口刀!”
将刀挂在墙上后,茶老轻轻将奕恒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关上门,钻回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去。
然而,就在马车离去后不久,躺在床上的奕恒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莫名的思索与疑惑,仿佛刚刚的他并未真的沉睡。
他望着房顶发呆,心中暗自思量:这位青衣掌柜究竟是何等身份?为什么要打探我的身世?
随即,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机,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