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怎么可能不慌慌张张? (第2/2页)
湘潇不语,低头弄着服务证。
“月亮出来了吗?”沉默了片刻,云又问湘潇。
湘潇猛然记起了什么,高兴地道:“哦,对了,我还有两个月饼。走,咱们上楼去,正好一人一个。以前咱们一直是一人半个,今天是最后在一起吃月饼了,就一人一个吧。”
她从盒子里取出了月饼,然后拿起空了的月饼盒念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念完,抬起头对云说:“这是白居易《琵琶行》里面的两句,本来讲的是琵琶女的悲惨遭遇。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欢笑一年又一年,虚度了光阴,最后却只嫁了个商人。因为商人重利轻别离,明明嫁了老公却独守寂寞。可是如果只选了这两句用在这月饼盒上,断章取义,含义却截然不同了,居然是天天都很快乐的意思。”
云选的当然只是那一个印在月饼盒上的,简单的快乐。她贪钱,却也并没有那么贪钱。
可是在湘潇的心里,她仍然选的是那个联系上下文的意思。是啊!在一串红这三个月,她的长进并不大啊。真的是虚度了光阴。
老板发这个月饼,看过上面的字了吗?就算是看过了,可能也会像在卡厅里当着女孩子们的面,和对神经病说话那个样子说:“你们就算是看了,也不懂吧?”
湘潇其实也并没有真正读懂,一个文人高官和一个琵琶高手,当然看不起商人。但是,跟一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每天为五斗米折腰,却误把自己当作王子与公主,反而去同情被贬的江州司马和嫁作商人妇的琵琶女。可叹可叹!
只有那些卡厅里混社会的女孩子,才真正地知道:都只是普通人,想得美呢,想嫁商人!
她懂的只是字面意义,而她们,如果懂得了这个字面的意义,却又能够完全懂得那个背后的意义。那结果,一定必然不同。
遗憾的是她和她们这两种人,一个只是多认识几个字,却并不认识生活。一个虽然认识生活,却并不认识几个字。
都没有能够懂得,一个完整的意义。
这也是老师都没有讲明白的。
歇了一口气,湘潇又说:“以前念书的时候,我总是只从学校到家,从家再去学校。总是两点一线,性格还是比较内向的。但是一跟你,跟大家在一起,竟然改变好多了。到昆明以后,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令他大失所望。其实,我的心里,很矛盾的。”
明明高中时因为内因,因为外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部都学得稀里糊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现在要考的却是大学里的题,甚至课本都不知道在哪里,就更别说什么参考书了。
怎么可能不慌慌张张?
云一听,对她说:“湘潇,难道你忘了那个在庐山上抽的签了?它会带给你好运的,只要你好好把握。”
一想起冼锐站在招待所门前时对她的冷漠,前程在湘潇的眼中,并不如那签上所说的那样明朗。
“去年运不佳。今年阴历8月要交好运,有贵人相助。这贵人不是别人,是情人。跟了他,你的全家都不愁衣食。”
是的,跟了他。怕只怕,跟不了他。
这支签,就是她跟云十天以前一起去泸山上抽的。
记得那天老道长给她看完签,又为她相了相面,连说是个贵相。还说,那是个难得的上上签,三十三签。要她备上香蜡纸钱和五斤猪油去感谢菩萨。
当时她和云都大笑。云笑的是她的情人,并不是什么贵人。
而她自己却笑老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一去两月无音讯。分明寺庙里不进猪油的,分明是看见她的愁苦相,想逗她乐一乐吧。因此,她根本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再说,老道长所说的香蜡纸钱,好贵。差不多需要她,整整半个月的工资了。
即便是现在,她也还是不相信什么菩萨开恩。分明是想骗她的香火钱,分明是她寄去了开心果,分明是她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了冼锐。怎么可以说,这个是与什么菩萨相连呢?
她就是这么倔强,从小捧着书本长大的,才不这么容易上当呢。甚至连书本她都不会全信,她又怎么会去信那泥做的菩萨呢?
所以,她并不打算讲给冼锐听,她并不会对他说:“我们明天上午去泸山,明天晚上再走。”好奇怪。
尤其是在一串红,在那么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再多呆一天只是为了去还愿。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