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走马灯 (第2/2页)
幽灵狼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主人陷入危机、生命悬于一线的它们怒吼一声,企图再次发动攻击夺取己方的主动权,但在血条光环的保护之下,它们连碰到敌人的身体都无法做到。
沉闷的钝声响起,那是幽灵狼的脊椎被踩断的声音。
在詹姆斯一刀将马飞鹏砍飞之后,卢瑟夫顿时跟上了战斗的节奏,一根铁剑闪耀着寒芒,从背后直直贯进了马飞鹏的胸膛。伴随着卢瑟夫腕部用力搅动,马飞鹏连接着受伤胸腔的气管顿时成为了一座喷泉。
“脊椎骨折:所有属性下降33%,腰部以下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持续三秒。”
“大出血:所有属性下降33%,每秒持续受到15点物理伤害。持续八秒。”
“重击:额外受到50点魔法伤害。”
战斗——不对,应当是单方面的屠杀——仍在继续,随着马飞鹏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扩大,他的生命值也在飞快地下跌。
卢瑟夫和詹姆斯不愧是能开启血条的里位面高级玩家,他们的每一次攻击打在马飞鹏身上,都能带走后者八十点以上的生命值!然而此时的马飞鹏总共的血条也不过就是五百出头,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这场战斗只要五秒就能以马飞鹏彻底死亡的结局彻底画上句号!
两头幽灵狼拖着自己折断的脊椎,无助地趴在地上,凝视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造成的悲惨结局。对于它们来说,在这一刻的任何事物都已经失去了其应有意义,唯有即将死去的事实在眼前不断地放大。
赤红的双瞳中,映照出的是懊悔还是绝望呢?
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马飞鹏甚至无法保证自己的意识时刻保持清醒。两个敌人虽然有光环保护没错,但身为一个总共也只打了五场死亡刀塔的菜鸟,马飞鹏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纵然他还有主神最为基本的数据化身体保证他不至于被一斧头劈成两半,但那却无法阻挡敌人武器上附着的巨大动能在他的体内随意肆虐。
“运动神经受创:移动速度降低至0,减少100%的基础护甲,失去所有攻击力。”
“残废: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同时降低40%,持续两秒。”
“斩首:受到三倍暴击伤害。”
……
终于,当那把食人魔之斧最为凶猛的一记顺劈用力地砸在自己胸口上时,马飞鹏知道自己终究是无法逃过死亡的结局了。
“濒死:除生命值以外,所有数据下降90%,无法进行任何行动。”
生命值还剩下7点,真是随便一只苍蝇都能把自己叮死。
这时候,马飞鹏突然觉得时间变得很慢,在这种状态下,他甚至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敌人铁剑上缺口处的每一块铁锈。
他使了使劲,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挪开,但是没能成功,于是他干脆放弃了这种无用的行为。
……
不知何时起,马飞鹏眼前的战斗消失掉了,彻彻底底地在他的眼前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扭曲着的幼小脸庞,撕心裂肺地哭泣着,用着千奇百怪的理由,马飞鹏也在其中。
这一次是由于有人打架,马飞鹏这一整个班的春游都被取消了。
这是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事情,久远到马飞鹏质疑它是否真正存在过。而在他记忆的深处,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
……
“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马乾坤一脸担忧地询问着自己的哥哥。在他的面前,满脸泪痕的马飞鹏已经蜷成了一个球。
“可……可是……”马飞鹏泣不成声。
“我的数学,只得了95分……”
那是马飞鹏第一次对自己失望,时间是小学六年级。
……
“马飞鹏,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严厉的目光,透过一双厚实的镜片均匀地撒在马飞鹏头顶的每一寸土地上。
“我尽力了……我尽力了……”马飞鹏喃喃自语。
那是初三的时候,马飞鹏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努力没有回报。
老师想要考什么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但只要猜不透老师的想法,猜不透那所谓“出卷人”的想法,他就永远也拿不到高分。
……
“你不得好死!”英俊的脸庞在自己的面前扭曲成一片狰狞,但他面前的马飞鹏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傻逼,真当自己是龙傲天?”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将人坑杀在那无尽的任务之中了。在这个过程中,马飞鹏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咒骂,以及那令人迷恋的、将人类的生死拿捏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对面前的美男子下达宣判。
……
“……”冷冷地扫过学历一栏,衣着整洁的职员不耐烦地将马飞鹏的简历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桶。
“……”马飞鹏的指甲抠痛了自己的手掌,但握紧的拳头又很快地松开了,马飞鹏肩膀一耸,千言万语,空化作一声叹息。
……
“你们咬住地上的这个,我来对付发光的那个!”马飞鹏语气凝重,两头幽灵狼的眼中却是闪烁着慢慢的愤怒与不信任。
下一秒,那本应是陌生却又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熟悉的悠扬乐声再一次回响在自己的脑海中。马飞鹏仔细听听,发现这首曲子其实还不错。
……
所有的所有,开始在马飞鹏脑海中缓慢倒放。
该对即将杀死自己的敌人愤怒吗?还是该对幽灵狼的不服从愤怒呢?亦或是应该对自己即将死亡的现实发出绝望的哀嚎呢?就和那些曾经被自己坑杀的队友或敌人一样抛弃身为人类的尊严绝望地大叫一样?在现在的现在,那些东西已经全部不重要了。
马飞鹏盯着那枚不断逼近自己的剑尖,心中却是浮起了一个貌似毫无逻辑的问题。
“这几个月的房租,好像还没有交呐……”
下一秒,那柄铁剑如愿以偿地痛饮鲜血